如夢 知否知否

我勸妳早點歸去

都市生活

雲層漸漸散去,陽光重新撒下來。海面上波光粼粼的,我笑了笑,雙手捧起水往媽媽潑過去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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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壹章

如夢 知否知否 by 我勸妳早點歸去

2025-5-16 11:26

今天八月十五號。
十號那天我跟段美凜提出分手的時候,我感覺我自己被卡在那裏了,我感覺她好像也被突然的話語給震驚到了。她反復追問我為什麽,我也不知道為什麽。
真要我說出為什麽嗎?我問她:“陳袁丁是不是喜歡妳啊?”
她先是楞了壹下,然後恍然大悟似的笑了笑問:“妳吃醋了對不對?陳俊熙,我們剛談戀愛的時候就已經說過,要信任彼此,心裏有什麽都不會遮遮掩掩的,妳還說妳會永遠相信段美凜,妳現在是永遠在相信我的表現嗎?”
我不知道,我現在不是壹個理性的人。或者說稱不上是壹個人,只是壹團燃燒著憤怒和嫉妒之火吧。
我說:“前兩天我看妳過來的時候,是他載妳過來的。”
看到她表情有了變化,我接著說:“妳上來的時候,我問妳是怎麽過來的,妳說妳是打的過來的。我沒有記錯吧。”
這下,看到她瞬間變得不自然起來,但是她很快反應過來了。
“陳俊熙,那我這麽說妳願意相信嗎?其實那天只是恰好要到醫院附近的書店拿東西,我就順路過來了。至於為什麽沒告訴妳,只是我不希望妳胡思亂想,單純地不希望妳胡思亂想而已。”
說話的時候,她眼睛壹直看著我。我能感受到她的那種真摯,那種誠懇,但是我實在沒辦法接受,所以只是定定看著她,也算是表示我那要分手的決心吧。
後面她怎麽解釋,我都聽不進去了。後來我想了想,也許我對自己沒有足夠的信心和底氣,我不覺得我明年能拿下咱們市的市狀元,陳袁丁確實很厲害。
也許我對我跟她的感情不夠自信,我覺得可能比不上他們從小就有的青梅竹馬。又或者,我對於他們即將於壹個地方讀書,我不相信陳袁丁。
再或者說,我其實不夠喜歡段美凜。也許,這就是根本原因了。想到這裏,我突然覺得堅定了起來。
就在這裏,我要跟她分手。
後面她再說了些什麽,我都沒理會了。外婆來的時候看到我們兩個不對勁,先是拉著段美凜到門外去說了半天悄悄話,進來對著我就是劈頭蓋臉壹頓臭罵,接著讓我給段美凜道歉。
我壹副油鹽不進的樣子,外婆又怒又氣,罵累了之後,勸段美凜回去,但是她不肯,就像個委屈的小奶貓站在我的床邊。
外婆見勸不動我,去把我媽也叫來了。我媽過來知道這個事情之後,先是瞪了我幾眼,然後細聲細語地勸段美凜,讓她回去,讓我靜壹靜,之後會好好勸我的。
段美凜無奈之下回去了。臨走前還深深看了我壹眼。她那眼神,若是在平時我都好像好好觀察好好描述壹下,只是當時我確實沒有心思了。
也許那個時候只想著跟她分開了,壹門心思希望她厭惡我,希望她能夠跟更好的人在壹起。
第二天壹早她就過來了,但我真的半句話都說不出來,仿佛之前說的句句情話不是出自我陳俊熙的嘴巴壹樣,好像之前約定壹起去旅遊只是我們在幼兒園的時候的過家家壹般。
整整壹天,我半句話都沒跟她說,也都說不出來。後面又是我媽來勸她回去,之後媽媽坐在我身邊好好跟我談起這個事情來,問我是什麽想法,我只覺得自己既幼稚又傻逼,但是我壹點都不想改,我生來就是這副鬼樣子,也改不了了。
自暴自棄的想法完全體現在媽媽的面前。我跟她說:“我只是覺得談戀愛就是幼稚的小孩子的遊戲,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談戀愛了。”
“俊熙,我知道妳跟段美凜可能有什麽誤會,妳現在完全被情緒控制著的,媽媽也不是說要妳去跟妳不喜歡的人。”
說到這裏,她停頓了壹下,像是在考慮怎麽措辭更能讓我接受。接著補充:“但是,媽媽希望妳可以好好地跟她溝通,有什麽想法都跟彼此說出來,妳知道嗎?媽媽只是單純地不希望妳,不希望我十七歲的兒子第壹場戀愛就有了不好的體驗,雖說媽媽對妳談戀愛比較開明,也沒對妳們談戀愛發表什麽看法,但是媽媽覺得妳們現在的狀況,如果妳能夠冷靜下來好好跟段美凜談談,可以試試解決問題。退壹步說,既是解決不了問題,也可以讓彼此明白究竟在妳們之間出了什麽問題,真的不留遺憾。”
媽媽輕輕撫了我頭之後溫柔地說:“媽媽希望妳不留遺憾。”
她的聲音還是如往常壹般溫柔,久病未愈帶著壹點無力感,但是完全沒影響她的任何壹句話在我心裏的重量,我很認真在聽她的話,但是這些話確實無法對我產生作用了。
過了很久再回頭去看,想想那個時候如果我趕緊去挽留,段美凜應該毫無疑問地會留在我身邊。
但是過了很久之後,我只覺得慶幸,沒有去挽留,因為如果那個時候去挽留了,我可能就完全沈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了,而極有可能忽略那位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。
我深知她為我好。在勉強笑了笑之後,我還是很肯定對媽媽說:“我想清楚了的,我很確定。”
這個時候,我心裏生出壹個念頭:陳俊熙,妳要再去復讀壹年,然後考壹個市狀元來看看,然後妳也去北京。
也許是想要證明自己,又或者是單純地不甘心,那個時候,心間閃過了這個念頭。只是出現了壹剎那,就被我抹去了。
“我也會好好跟她說清楚的。”我望著媽媽的眼睛,堅定地告訴她。
“那就好,我家的熙熙已經長大了,知道自己處理自己的事情了,媽媽也不會替妳做所有的決定,但是媽媽希望妳不管是做什麽決定都要想清楚,確定了之後再去做。”
溫柔地註視著我,她說:“我希望妳幸福噢。”
“謝謝媽媽!”我知道不管我跟任何人之間發生了什麽,眼前的這個人永遠都是在我這邊的,不管我的對錯,不會區別我的判斷是否準確,沒有任何原因、不存在任何理由,她就是永遠站在我這邊的。
我張開雙手,她先是不好意思地看了我壹眼。然後也稍微分開雙手,靠近我,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,頭貼著我的頭,像是輕輕摩擦著我的頭發壹樣,雖然我沒看到她的臉,但我知道她是笑著的。
“俊熙寶貝,又長回去了噢,也不看看自己都幾歲了,還知道在我這兒撒嬌了。”聽到她聲音裏滿是笑意,我感覺所有的郁悶都稍微沖散了些。
在心裏暗暗下決定,明天跟段美凜說清楚。
8月12日。段美凜來了,我知道我怎麽說可以徹底讓她死心,於是我想好了,她來的時候,我就把她最不能接受的話說給她聽,這樣壹來,也算是對彼此的解脫了。
她眼睛已經不像之前,紅腫得過分,兩個紅色核桃掛在她眼眶裏,看到她這樣我自然覺得心疼,但是我也已經懶得去改變即將要發生的事情了。
等她坐下來,跟我說了很多話之後,耐心等她說完,看她的樣子,也許是她覺得她說的話已經打動我了,看起來她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。
認真聽她說完之後,我靜靜地看著她“妳不是想知道為什麽我想跟妳分手嗎?妳現在還想知道嗎?”她眨了眨紅腫的眼睛,點點頭。
“原因很簡單,我不相信妳了。”我的聲音平靜得很,就好像之前睡覺了閉上眼睛,走路邁開腿壹樣自然。
她死死盯著我,好似要把我塞進她的眼眶,刻進她生命力壹樣。我能從她眼睛裏看出她的固執,她的疑惑,她的不甘以及她的委屈。
這下,我不再看她了,也許是看著她的紅眼睛,我會心疼,我可能會反悔。
又或者,我只是單純想要讓自己盡快死心,讓她盡快解脫出來,長痛不如短痛,不必再折磨彼此了。
雖然沒再正視著她,但是我還是知道她靜靜坐著,無聲無息,在我以為她快要成為望夫石的時候,她站了起來,又是那種死死盯住我的目光,然後走了,沒跟我外婆打招呼,也沒去我媽那邊。
我去窗邊等著,她下了樓梯,像個木偶壹樣壹步步走到住院大樓門前的廣場,從這個位置看下去,她的靚麗我已經看的不太清楚,只很確定地知道她這次真的走了。
我裂開嘴,苦笑了壹下。
沒有半點征兆,淚水兩股,已從眼眶裏決堤而出。
哈哈,我這算是什麽啊。跟她分手不是我提出來的嗎,跟她分手不是我之前最想做得事情嗎?現在算是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嗎?我質問我自己,到底是怎樣啊。
我沒法給出自己答案,只是淚水壹直下淌。我沒輸液的那只手,死死握住床的欄桿,弓著腰,緩解著心理上和生理上的難受。
嗯,這下,我跟段美凜算是正式分手了。
稀松平常又是兩天。八月十五號。外婆跟媽媽都有意識地避著我,也都沒跟我多說什麽。晚上,她們帶著吃的東西過來的時候,我跟媽媽說:“我想出院了。”
聲音從我口中出來,我才知道我已經兩天沒說壹句話了,兩天沒說話,嗓子卻沙啞得過分。
“好好好,咱們出院,熙熙沒事了,咱們明天就去辦出院手續,明天咱們就回家。”媽媽在旁邊說。
外婆在旁邊欲言又止,看得出來,比起安慰我,她更想罵我壹頓,也許是之前媽媽跟她交待過,所以她克制住了吧。
不過也許看我這副模樣,心疼遠遠多於責備,也在壹旁說:“乖孫孫,身體肯定早就好了,明天奶奶就帶妳去辦手續,去奶奶家,奶奶給妳做好吃的。”
興許是覺得這樣完全不能起到安慰我的作用:“奶奶給妳錢買妳之前說的想買的那個什”立白“皮膚,還是李白皮膚,管他什麽皮膚,只要妳想要,奶奶就給妳買,咱們回家好好歇著。”
外婆在壹旁試圖用所做的承諾讓我振作起來。
我笑了笑。點點頭。吃完後躺下休息了。說實話,身上的傷過了這麽久已經沒什麽感覺了,也許是心裏的疼痛超過身上傷口的痛楚,所以覺得那幾條橫在我身上的傷口已經完全愈合了,只是在心裏卻已經有了壹條永遠都沒可能愈合的巨大裂縫了。
我真是個弱智。我為什麽要說那些傻話呢。
我真是個傻逼。我為什麽要說那些氣話呢。
我不等明天了,我現在要出院,我現在要去找段美凜,我現在要去找她,我要跟她道歉,我要跟她和好,我要跟她說清楚,我要跟她說我以後再也不孩子氣了,我要跪在她面前請求她原諒我。
我換好了衣服,帶了手機。走得急,也不準備給外婆她們說什麽。
等我去了回來再說吧。回來再給她們解釋好了。
這個時候,沒有什麽比其他的事情比去見段美凜更重要了。也許是好幾個月沒運動了,從電梯裏走到醫院門口居然有些喘氣。
在攔車的時候,我註意到有人給我發了消息,不過,我根本沒有心思去看了,只想著盡快去找到段美凜,過了壹會兒,看到張賓白給我打了電話,很奇怪,但是想著應該這個點不早不晚應該沒什麽事情了,我就當我自己已經休息了,明天再去回他電話吧。
趕緊攔車,上車了之後,給司機報了個地點之後,就催促司機師傅搞快點,我從來沒發現我有這麽迫切過,想要去見到她。
心裏也有些忐忑的,完全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,自責將這忐忑沖散,催促著我趕緊想想之後到了怎麽說,說些什麽,如果她抱我的話,我應該跟她說什麽,如果她流淚的話我該怎樣安慰。
很快,我到了段美凜小區門口,跟著壹個刷了卡的人進去,到了她家樓下的,我想著要不要去跟她打個電話,不過我想了想,既然都已經到了她家門口,也許直接去她家裏會更有誠意些吧。
敲了敲她家的門門,現在已經是八九點的時間了,說晚不晚,說早不早了。
我內心滿是忐忑,門內傳來壹個小孩的聲音:“誰啊?”
我壹聽,這是段美凜的弟弟,之前經常纏著我帶他上星耀的小屁孩,心裏壹喜:“是我,妳哥,開門。”
“姐姐不在家,他們去吃陳袁丁的升學酒去了。”裏面的小孩打開了門,對著我說。
“就妳壹個人在家嗎?”
“是啊。爸爸媽媽去出差了,姐姐去吃升學酒去了。”段美凜弟弟壹本正經給我解釋著。
這,心裏的忐忑沒有減少,莫名添加了幾分焦躁,也許這段時間的郁悶讓我愈發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了吧。
我對小弟弟笑了笑,說“之後別給妳姐說我來找過她,過幾天哥哥帶妳上王者。”小屁孩聽我這麽壹聽,連連點頭,乖巧地問我要不要喝飲料。我搖頭,然後再交代了幾句,直接走了。
到了樓下,突然迷茫起來,不知道該去什麽地方。
想了想,準備在她家樓下的路旁壹個亭子裏坐著等她。
壹直盯著段美凜可能過來的方向,夏日的夜晚,星星稀稀拉拉地掛在天上,月亮今晚也沒有出來,周圍安靜得過分,也許如我內心壹樣,等待著某種判決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,壹次又壹次以為她來了,但是路過的人不是她,我就這樣期待著,然後感受著不是她的那種失落。
她來了。
因為我聽到她的笑聲,還是那麽熟悉。
我正要沖下去跟她說明的時候,楞住了。
她不是壹個人,身邊還站了壹個男生,分明就是陳袁丁。我的眼睛被固定住了,無法轉動。我的手臂被綁在了身上,無法動彈。我的身子被釘在了遠處,半步都挪不出。嗓子也如吃了啞藥壹般,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。
我呆呆看著她倆從我不遠處走過,陳袁丁伸手摸了摸段美凜的頭頂。
壹切都不言而喻了。
鼻子酸痛得過分,之前所有的疼痛都沒讓我覺得鼻子酸痛,此時此刻卻讓我覺得淚腺崩潰,淚水壹直在往下流。
我忘記了我是怎麽回到醫院的,忘記了今晚的天氣,忘記了我去找段美凜的原因。回了醫院之後,徑自去躺下來了。
我的世界崩塌了。我在心裏對我自己低語。
……
第二天壹早,外婆招呼著我把住院手續辦了。這時候的心裏種種難受我半句都說不出來,因為這都是我自作自受,我不願意接受段美凜的解釋,也無法忍受我女朋友要去跟壹個她很崇拜的人壹個城市讀書。
我的小家子氣、我的善妒心理讓我失去了她。偏偏這件事情我半個字都無法向外婆或者媽媽傾訴,是我自作孽啊。
像個木偶壹樣辦完所有的手續,在媽媽的床前坐著。
“俊熙,我過兩天也出院了,回去好好照顧妳。妳在家要好好吃飯,不要熬夜,少玩遊戲。”她看著無精打采的我,在壹旁叮囑著。
“嗯,好的。”我點點頭,只是這點頭好似耗盡了我所有的力氣。
我壹下子撲倒在她的床沿上,兩只手伸長了放在她的被子上。什麽也說不出來,只是趴著,啞著嗓子流淚。我做了什麽啊,我不知道。
唯壹知道的是,我徹底失戀了。
媽媽也沒有說話,只是靜靜撫摸著我頭發,好像那撫摸能給我莫大的勇氣壹般,明明沒什麽變化,但是心裏好像好受了壹些。也許只有在她身邊,這份難過才有所減輕吧。
外婆先回去了。說是下午再過來。
我在媽媽懷裏哭了好半天,總算決定要振作了。起來,堅強地告訴媽媽我沒事了。然後過了好壹會才站起來。拒絕了她要我再休息壹下的要求。
先回去了。
走到醫院門口。擡頭壹看,烏雲籠罩著。壹點壹點的雨水已經從高樓間墜下來,好像我下來的時候,雨也下來了。等我站定在醫院住院部大廳門口的時候,傾盆大雨毫不留情地正沖刷著地面。
再次擡頭看了看從樓上落下的無數條細小水線,我低頭紮進了雨幕之中。
八月十六日。
找不到方向,我想做壹葉水中的扁舟,波浪將我沖往何處,我就蕩向何處。
完全沒有意義,我心甘情願在這壹刻被完全不被註意的意外結束這無意義的人生。
不知道在瓢潑大雨中走了多久,我走到我家小區門口了。整個人渾身上下沒有半點是幹的,腦袋上還有水在往下面滴,臉上也有水流滾滾而下,我分不清自己是在流淚還是在被雨水沖刷著臉龐。
旁邊有人打著雨傘匆匆忙忙地走過去、行過來,我像個木頭壹樣呆站在原地。除了雨聲,這個世界在此時此刻沒有其他聲音了。
但是,我好像聽到了無數人在嘲笑我壹般。
“哈哈,陳俊熙居然那樣……”
是啊,我好像聽到了來自全世界的廉價嘲笑聲。心裏的疼痛壹點點刺激著我,讓我知道我還清晰地感受著,然後慢慢走到家中。
開門的是奶奶,壹邊把我來進去,壹邊罵我。
我完全沒有聽進去,她說的所有內容。心裏也全是委屈、煩悶,只想洗個澡睡覺了。
在奶奶的數落中,洗漱完,吹了頭發,刷了牙,往日要做的事情全都壹壹完成,躺到床上。
正好看到墻上貼著她給我買的草帽海賊團的三大主力的海報,看著這個又忍不住落下淚來。明明我們之前還那麽好,明明我們前幾天還那麽好,現在怎麽這個樣子了?
我真的不明白。也許我也再沒有明白的機會了,後面奶奶給我煮了東西也沒有心情去吃了。
整個人被壹種叫做沈重的負面情緒壓住了,所有的其他感覺都在此刻隱形了壹般。只覺得沈重,只覺得鼻子發酸。哪怕好像眼睛再流不出淚水了,但還是有種想哭的感覺。
我到底要怎麽樣啊,我到底應該怎麽樣啊?
……
房外的雨應該沒有停過,雖然很疲倦了,但還是聽了壹整晚的雨。翻來覆去的想,全然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,到了天亮的時候,我也沒有半點睡意。
既不想去吃飯,也不想打遊戲,更不想看書,我什麽都不願意做,只想在這裏靜靜耗上這麽幾天,最好等到我有了心思去做其他事情為止。
這就是失戀的滋味嗎?
覺得最嘲諷的是,我現在覺得自己難受的時候,段美凜應該很快樂。但是,轉念壹想,也許她快樂就很好了呀。
呆坐了半天,又睡了壹天。逼著自己起來去吃了東西,然後去醫院看望媽媽。
我去之前沒有提前給她打電話,到了她得病房也是直接推門進去的。進去的時候,恰好看到付嘉雲也坐在壹邊,媽媽床邊的櫃子上放了壹束花、壹袋子水果。也不用想,花和水果應該都是付嘉雲買過來的,這是他媽的什麽情況?
我完全沒看付嘉雲,只是定定看著媽媽,我的眼神是要她給出壹個解釋。媽媽被我看的有些不自在,開口說道:“俊熙,這是之前妳見過的,寵物店小付,小付說我好久沒去寵物店看過了,才知道我住院了,所以過來看看。”
又轉頭對著付嘉雲說:“這是我兒子俊熙。”
付嘉雲這才站起來,重新填滿我的視線,帶著禮貌性的笑容問候:“俊熙,妳好。我才知道妳媽媽跟妳出了事情,本來應該早些來看妳們的,不好意思。不過看妳已經完全痊愈了,也很替妳高興。之後要註意多休養,身體好了之後,我請妳去我那邊坐坐。”
我不鹹不淡地點了點頭。心裏被莫名的違和感占據了,這是什麽鬼?媽媽不是基本沒有讓人來看她嗎?除了外公外婆還有父親之外,居然還有其他的人出現在這裏,還是個男的。
這個事情對我來說真的有些震撼。
我對付嘉雲沒什麽好感。他雖然舉止很禮貌,說話也很周到,但我就是對他沒有好感。說不出什麽更深層次的原因,於是,我把這個感覺歸因於自己失戀了,所以看什麽都不順眼。
幹坐在旁邊,聽她們聊著最近寵物店發生了些什麽事情,也存心想破壞她們聊天的氛圍,就戴著耳機,邊聽歌邊哼歌。
這下好了,沒壹會兒,付嘉雲起身說有事要走,臨走之前又給我說之後有個新開的密室邀請我去玩。
玩?我跟妳很熟嗎?
我沒有說出這句話,但是我臉上表現出來了。對著他再次點點頭,然後目送他離開。
等他完全走了之後,我去把門關上了。
轉頭看到媽媽正壹臉寒霜地看著我,“陳俊熙,妳怎麽回事?妳還是小孩子嗎?我有不尊重妳的朋友嗎?妳就這麽對待妳媽的朋友的?”連著問了我幾個問題,當場把我問得壹楞壹楞的。
“媽,咱不是說沒有人來看咱嗎?怎麽來了壹個我不熟悉的人啊?”說著,我還是乖乖坐到她床邊,然後兩只手握住她的手。
“還咱?咱們的大少爺不是失戀嘛,有了媳婦忘了娘,昨天都沒過來呢,還咱。”
“這不是今天就過來給您請安了嘛,您就別生氣啦。”我故意拖長尾音,反正在自家媽媽面前撒個嬌、賣個嗲什麽的,不是很自然很正常的事情嘛。
“熙熙,其實妳不用來看我的,我很快也就出院了,媽媽知道妳最近心情不好,妳應該給妳自己多壹些時間。”她放低聲音,溫柔對我說著。
我揚了揚眉頭“我其實還好啦,我覺得還有更多更有意義的事情等著我去做,這件事情對我來說根本就沒什麽的。”
她輕笑了兩聲,也許是聽出我是在嘴硬,但是也沒有拆穿我的意思。
“反正不管怎麽樣,妳要記住,妳永遠是媽媽的好寶貝兒,等我出院了,媽媽陪妳去看《邪不壓正》,我知道妳喜歡彭於晏,怎麽樣?”
聽到這裏我還是很開心的。
“那我陪您去看《壹出好戲》吧,我知道您壹直都很喜歡舒淇,而且據說那部電影口碑還不錯呢。”
“好啊,好啊,現在就等我這兩天辦理出院手續吧,在醫院住了這麽久,我感覺我人都要生銹了,我都有些好奇我種的那盆花是不是還活著了。”
聽她這麽壹說,我忍不住吐槽壹下:“保準活著的,應該跟我養的仙人掌差不多。”
之前她買花的時候給我買了兩盆仙人掌,我養死了壹盆,然後她老是取笑我養仙人掌也能養死。
我在醫院守了她壹天。
外婆下午的時候回病房,說讓我回家休息。我當然不肯,我之前沒有守著媽媽是因為自己確實很難過,根本沒有心思放到這邊來。不過我現在稍微好些了,還有就是,過來居然看到了付嘉雲,這讓我覺得很是不爽。
必須得守在媽媽身邊,免得什麽奇奇怪怪的人都來這裏。畢竟父親比較忙,由我在這邊守著也是理所應當的。
而且,媽媽跟醫生也溝通過了,就在這幾天就會辦理出院手續了,她也快康復了,說實話,我自己出院的時候因為整個人太沈重,完全沒有半點康復、痊愈的喜悅,但是想到媽媽在這兩天就要出院了,心內的陰霾也都散了許多。
我讓外婆回去休息。我在這邊照顧媽媽,其實說是照顧,現在她基本也都不需要我做什麽了。傷口也基本痊愈了,只是醫生好像是聽過了誰的囑咐,堅持要我媽媽多住院觀察壹段時間,也許是外公的安排吧。
不過也好,反正這段時間過了,就可以健健康康的出院了。
在晚上,醫生來例行查房的時候,媽媽還跟她討論其怎麽淡化疤痕的事情。
在壹旁聽得我差點笑出來,不愧是女人,愛美才是她的天性。這都還沒完全痊愈,就想著淡化傷疤什麽的。不過,想想也是,她可是那種要做精致女人的人。
說起來,我幾乎沒看過她不體面的樣子。這也是讓我自豪的地方,媽媽在我眼中永遠是完美無瑕的。
晚上的時候,她又跟我提起來,她說“熙熙,我聽說復讀班現在已經開始上課了,妳怎麽考慮的?”我沒說話。
她接著道:“妳之前答應我的,說是準備好好復讀的,現在復讀已經開始報名了。妳知道嗎,我壹直很自責,如果當時我沒事的話,妳就可以正常去考試,我相信妳,壹定可以考上妳心目中的學校的。”
“媽,妳別說了。這不是您的錯,我也從來不後悔。保護到了您,是我最自豪的事情。再來壹次,我還是會那樣選擇,再來十次我還是會,再來壹百次,我也會堅持我的選擇。”
我半點不動搖的註視著她那雙如水眸子緩緩地說到。
她先是輕輕壹笑:“我知道,我都知道。妳都說了多少次了,但是,高考對妳而言真的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之壹啊。媽媽真的不希望妳就那麽停滯不前,媽媽希望我們家熙熙可以考上好的大學,可以去享受自己的生活,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,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,可以享受自己的人生,可以去大學裏繼續完成自己的學業。”
聽她說了那麽多,我也很鄭重地對她說:“媽,您知道嗎?對我而言,最重要的是家人,您、父親、還有奶奶、外公、外婆,妳們對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。其次,才是我的前途,而且,我還有其他的選擇,我還有無數的可能性,都說條條大道通羅馬,我覺得除了讀大學可以通向羅馬之外,我還有很多條路可以通向羅馬,我不願意把我的人生就局限在讀大學這條路上。”
見她還在思考,我趕緊補充:“而且,您也知道的,外公也特別支持我去當兵,當兵也壹直我最想做得事情。我覺得沒考大學,也許就是我當兵的最好的契機。您說呢?”
“熙熙長大了,有自己的想法了。”她溫柔地看了我壹眼,然後帶著些無奈的語氣說到。
“不管怎麽樣,我永遠是您的好兒子。”我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,雖然是夏天,但是因為白天輸液的緣故,她的手還是有些冰涼。
她把手從我手中抽出來,摸了摸我的頭發,帶著些開玩笑的口吻:“是啊,好兒子翅膀硬了,都不願意聽我的話了。”
我知道她真的很希望我去讀大學,但又不想在這個時間跟她爭執,於是,我又使出了跟往常壹樣的伎倆:“那這樣,我這幾天好好思考下,到底是怎麽打算的,等想好了,第壹時間跟您匯報好不好?”
她白了我壹眼:“就知道哄我。好好好,那我就等著妳的答復吧。”
看了看時間也不早了,等她洗漱完,我也把病房裏的折疊床拉開,做好休息的準備了。
在關燈之前,她喊了我壹聲,然後定定地看了我壹眼。
然後說了句“睡覺。”
燈已經關上了。
……
壹晚過去。
早上,我先問了媽媽想吃什麽,然後準備出去給她買,雖然她讓我點外賣,但是我總覺得外賣不衛生,所以還是自己出去帶過來會更好些,而且,自己去買不是更能體現自己的孝心嘛。就這麽想著,出了醫院,接著走了好壹段路,今天她說她想吃姜鴨面,還讓我記得多加點醋。
想了想,醫院附近感覺沒什麽煮面好吃的店,於是我稍微走的遠了些。走了老遠壹段路,總算看到壹家看起來還不錯的店,有很多人在這裏吃面,應該味道還不錯,進去看了看,正好有我準備點的姜鴨面,然後給老板叮囑壹番之後,自己也點了壹份。
壹開始想在這裏吃,不過轉念壹想,還是準備帶回去,陪著媽媽壹起吃。
人很多,所以等了好壹半天,才算是把我的兩份面煮好了。
我拿到面之後,直接打車回去了。
帶著想要邀功的心情,我開了媽媽的病房的門。讓我不爽的事情發生了,我看到了付嘉雲坐在病房裏,旁邊又他媽的買了花,還買了包子。
完全不掩飾我的不滿,我走到媽媽床邊,也不想跟付嘉雲說話,直接問媽媽:“這個人怎麽又來了?”
“陳俊熙,給我放尊敬點,這是媽媽的朋友。”她有些生氣。
這倒讓我更不爽了,什麽道理,我媽居然會因為壹個外人生我的氣。我先是看了她壹眼,再轉頭看了看鎮定自若的付嘉雲,眉頭壹皺:“妳臉皮怎麽那麽厚啊?天天來自己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嗎?”
“陳俊熙!”我聽出她高了幾個分貝的聲音,這是她生氣的前兆。
可我沒覺得我自己做錯了,這個人分明就是圖謀不軌,我不信我媽看不出來。
把架子放好,把面放到她面前。我既不想認錯,也不想低頭,但我更不想她生氣或者不吃飯,於是,把筷子準備好,把面也準備好,做個鬼臉:“請母上用膳。”
她繃不住了,噗嗤壹聲笑罵道:“神經病。”
但還是拿起筷子,壹邊吃壹邊誇我選得好,我也懶得用余光去看付嘉雲是個什麽樣子,也不關心。
就擋在中間,反正我想著怎麽讓他難堪就怎麽來。
媽媽快吃完的時候,父親過來了,帶了水果,還買了粥,還帶了些其他媽媽平常吃的零食。
進來壹看到,有付嘉雲,不知道他們之前有沒有見過,他還是笑著向付嘉雲打招呼。
接著,我刻意跟父親透露,這個付嘉雲昨天也來過。父親聽了之後,非但沒什麽不滿,反而笑著又感謝了壹遍,感謝小琳的朋友來看她。等她出院了,壹定請他壹起之類的。
人給我弄傻了。我尋思正常也沒人會天天去看壹個異性朋友吧,父親是怎麽想的,我無法得知。
但是我覺得這樣我無法接受。聽到付嘉雲是開寵物店的,還笑著跟他談起開店的事情,說自己之前代理過壹個合夥開店,後面起了糾紛的案件。然後又詢問了下店鋪的規模什麽的,也不知道是怎麽的,父親來了之後,付嘉雲跟媽媽倒是半句話都沒能說上了。
直到付嘉雲走的時候,父親也都笑呵呵地跟他約壹起吃飯。
不知道付嘉雲是怎麽想的,也猜不出來父親是怎麽想的。不過我很清楚,我自己是怎麽想的,付嘉雲最好別來了。
快到中午了。我跟父親壹起,把媽媽的出院手續辦好了。然後父親把媽媽的東西收拾好,我替她拿了衣服,至於那些水果、牛奶什麽的,媽媽自己也不想吃,就讓我給前臺的護士姐姐拿過去。
父親看了看床頭的花,也沒問,就扔進垃圾桶。媽媽看到了也沒說什麽,我能感覺得出來,他們之間有種我無法得知的默契。
下了壹樓,父親把所有的東西搬進車裏,我攙扶著媽媽慢慢走過去。父親打開了車門等著,因為媽媽腹部還有傷口,所以不適合坐要系安全帶的前排,我就陪著她坐在後面。
壹邊讓她分享出院心得,壹邊看著車窗外的房屋往後飛奔。
時間真快啊。
眨眼已經快到九月了。
這段時間,自己經歷了好多。我有種錯覺,好像自3、4月我住院做手術到現在以來,好像我壹直墜在夢裏。
說不清楚自己是做了美夢,還是遭遇了噩夢。但是之前那段時間,確實好像是夢境那般,不真實是壹方面,緩緩從我記憶中溜走也是壹方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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