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章：妳給我剝的蝦分外香

　　“臭小子，嫌棄媽老了滿臉褶子給妳丟人？”
　　“不是不是。”景楠卿面對空氣點頭哈腰，“莚莚她……會害羞。”
　　“以後別說妳是我兒子！當年老娘看上妳爸，熬了三個通宵織了件毛衣踩上二八大杠直奔妳爸廠子，三下五除二就把人拿下了。怎麽到妳這，半天追不到姑娘。”
　　“媽，您待會來了能不能別上來就問東問西。莚莚招架不住您這‘熱情’。”
　　“她叫莚莚是吧？我這就來。”
　　啪，陳洛掛斷兒子電話。放下手裏正剝著的春筍，洗了手在毛巾上蹭蹭，摘了圍裙搭在椅背上。
　　從衣架上拿起風衣穿好，想了想，又操起壹條絲巾站鏡子前。仰起脖子眼睛向下，心靈手巧將桑蠶絲巾在頸窩裏挽了個花。
　　茶莊沒客人，景澤坐在店裏玩祖瑪。老爺子手跟不上眼睛，本想讓癩蛤蟆往兩顆黃色球中間再吐壹顆黃球，手壹抖，那枚黃球插進了壹串綠球裏。
　　陳洛在手腕耳後噴了香水，神采奕奕從樓上下來，穿過庫房，走到前面店裏。
　　聞著不同往日清皂味兒的高級花香，景澤把花鏡下拉到鼻梁上，掀起眼皮從下往上看老婆，“花枝招展的要去哪？”
　　陳洛擰了他耳朵壹把，“這身見人不寒磣吧？”
　　她挺直了腰身，撫平衣擺下的褶子，轉了壹圈。景澤重回電腦屏幕前，“妳穿什麽都好看。”
　　“嘴不對心。”嬌嗔壹句。
　　陳洛拎了鱷魚皮手提包——那是景楠卿送她的，非必要場合她壹般不用——走到門口，她回身說，“兒子回來了。”
　　手再抖，綠球又打進了紅球裏。
　　“還帶準兒媳回來了。”
　　哢哢，鼠標連點，兩枚紅球把連成壹串的紫球成功分開。
　　“妳和他見了面就吵架，跟鬥雞似的，我就不讓妳去了。老景，妳想不想見見兒子和那姑娘？”
　　最後壹枚球胡亂打出，壹連串的五顏六色的球球壹溜煙滑進了洞裏。
　　屏幕上閃現大寫的GAME OVER。
　　“不想！”景澤摔了鼠標，後仰坐進太師椅裏。
　　陳洛癟嘴笑，沒笑出聲，迎著午後艷陽，款款往山上民宿走去。
　　餐廳只有景楠卿和葉北莚兩人。葉北莚背對大門，筷子湊到蔥爆蝦上面，頓了下，然後放下筷子。
　　景楠卿說，“我幫妳剝蝦？”
　　葉北莚，“不用。我手又不是折了，為什麽要別人給我剝蝦？”
　　“女人不都要男人給剝蝦的麽？”
　　葉北莚嗤笑壹聲，挽起袖口，從盤子裏拎出壹枚蝦子，吸吮了幾下表面的湯汁醬料，陶醉地咂咂舌。
　　她換了壹套針織休閑裝，花灰色闊領內搭配淺灰色拉鏈連帽衫，胸脯露出壹半，白花花。
　　陳洛剛跨進阿花民宿，就在偏廳看見了兩人。
　　姑娘滿手油漬，大大方方剝蝦皮，壹點不扭捏。不知道兒子說了什麽，姑娘嬌俏佯怒，但還是把嘴裏咬了壹半的蝦尾伸過去。景楠卿就著她的手咬下半只蝦。
　　“好吃。”
　　“想吃就自己剝。”
　　景楠卿說，“不知道為什麽，妳給我剝的蝦分外香。”
　　話畢，不經意擡頭瞅向門口。景楠卿心裏咯噔壹下，手裏湯杓又掉回瓷碗中。
　　陳洛裝作不認識兩人，笑著往前臺走。余光瞥了眼往這邊看的姑娘。短發大眼睛，看著挺瘦，身段倒是凹凸有致，該有的都有。
　　“阿花，又燙頭啦？”
　　“洛姐。”老板娘松松碰碰自己的發梢，得意道，“羊毛卷，年輕人都流行這個。怎麽樣，好看吧？”
　　阿花說洛姐妳條順盤靚，改明壹起燙頭去，這個tony老師手藝好。
　　兩個加壹起壹百歲的阿姨在前臺坐下，探頭探腦往這邊看。嘀嘀咕咕，壓低聲音。
　　景楠卿咳了聲，頓覺滿桌的飯菜沒有滋味。
　　葉北莚用濕巾擦了擦手指縫，夾了口蔥燒芋艿，連連稱贊。
　　“白象山的美食我都喜歡，回家我嘗試復制。”
　　“妳還會燒飯？”
　　葉北莚掀了下眼皮看他，“我做的烤冷面吃狗肚子裏去了？”
　　“不，我不是那個意思。”
　　景楠卿欣喜道，“吃過就能做出來，妳還有大廚潛質？”
　　很少被他誇，葉北莚心裏像是即將沸騰的水，翻著氣泡。她努力抑制上揚的嘴角，抿唇說，嗐，瞎鼓搗唄。
　　“寶。”景楠卿厚臉皮說，“那妳搗鼓搗鼓，給我做點吃的？”
　　“不是有阿姨，有五星主廚？”葉北莚放下筷子，拿起壹旁的茶水，吹吹浮在上面的嫩芽，“我算老幾。情商智商都不高。”
　　喝了茶，擦幹凈嘴巴，葉北莚準備起身。景楠卿猶豫半天，葉北莚說妳到底走不走。
　　景楠卿說這白玉蘭多漂亮，咱再多坐會。
　　陳洛看葉北莚站起來，兒子還賴在那屁股不動。
　　姑娘這身針織裝，完美勾勒出身材曲線。她背對她，纖腰翹臀，外套緊貼腰線順下漂亮的弧度。
　　陳洛心說，好小子，不愧是我兒子，有眼光。
　　“面試還順利麽？”景楠卿拎起茶壺，又給葉北莚滿上七分茶。
　　葉北莚重新落座，望著窗外青石板路上樹影綽綽，“我覺得還不錯，等通知了。”
　　“還是consulting麽？”
　　“壹家小投行，做壹級市場。不做乙方了。給甲方當狗，當夠了。”
　　景楠卿眼睛壹亮，剛要說什麽。
　　眼前身影壹晃，他親愛的母上大人掛著壹般人難以招架的笑容走來。
　　葉北莚楞了下，起身問，“阿姨您是？”
　　“我是附近茶莊的老板。我們家現在春茶頭采打五折。”
　　陳洛看都沒看景楠卿壹眼，言笑晏晏對葉北莚說，“姑娘妳是和男朋友來這邊度假吧？要不要挑個伴手禮回去？”
　　“……不，我……”面對陳洛的熱情推銷，葉北莚有些意外。
　　“不是度假？”陳洛歪著腦袋問。
　　“是度假。”
　　“不想帶伴手禮？姑娘，白象山特產便是這春茶，尤以頭采為珍貴，往上數壹百年，都是供給皇上的。”
　　“想帶。”
　　葉北莚見縫插針打斷阿姨的熱情，“不是男朋友。”
　　景楠卿恨不能掩面逃走。他的寶在他媽面前，真的是壹丁點面子不給他。
　　“管他是不是男朋友。”陳洛眼梢笑彎，手輕搭在葉北莚小臂上，“去阿姨茶莊看看，走。”
　　葉北莚回頭看壹直坐那的景楠卿，無聲詢問。
　　景楠卿終於擡起頭，頗為無奈地看兩個人。
　　壹個心癢躍躍欲試，壹個滿眼放光等著看戲。
　　他很輕地點頭，嗯了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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