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8章 疤痕少年
改寫人生 by 徐奇峰
2022-9-22 20:38
89班的班主任是個很兇悍的女的,叫劉玉梅。劉玉梅和李慶河關系還不錯,和李慶河壹起審七個少年。
賀明、白伶和李慶河說了壹聲,就朝令小雷的宿舍走去。
“89班那幾個人太過分了!”白伶無奈說。
“他們就是找死!”賀明的聲音還是那麽蒼白。
“賀明,妳別亂來了,雙方都挨了打,事情鬧這麽大,教導處肯定也要經手。”白伶說。
“是啊!”賀明心裏說,不會這麽便宜他們的。教導處經手,無非是壹人壹個記過,這已經是慣例了。
“也不知道他們幾個是不是瘋了,大白天鬧事。”白伶很不理解,很是無法接受。
賀明心裏說,那是個小團體呢!估計是剛成立興奮過頭了,很快就要夭折了。
話說89班的小團體,由趙雄風、杜剛、郝衛利、田小同、賈東林、楊偉、計明光組成。
其中趙雄風、賈東林和計明光是縣城的家,其余四個是鄉下的。
七個人的小團體美其名曰北鬥七星,按照年齡排大小,可是湊巧的是,趙雄風和杜剛是壹天生的。
趙雄風說他比杜剛大幾個小時,杜剛說他比趙雄風大幾個小時,於是這個老大就沒法選下去了。
最終決定,拿86班的騷女孩子曾愛開刀,在他們心裏此時的曾愛還很騷呢!
此時的他們,對曾愛已經發生了改變並不是很了解,很久沒有見人摸過曾愛,以為是人們對曾愛失去了興趣。
趙雄風對杜剛說,如果妳敢大白天的摸曾愛的臉摸曾愛的胸摸曾愛的兩腿中間,妳就是老大!
杜剛說沒問題,絕對是小意思。
於是,壯烈的壹幕就發生了。
賀明和白伶到男生宿舍的時候,曾愛還在握著令小雷的手,賀明和白伶都很感動。
李先鋒朝賀明走了過來,怒聲說:“賀明,事情不能就這麽過去,89班那幾個小子還要繼續修!”
“以後的事先讓學校處理吧!教導處肯定要插手了。”賀明說。
“賀明,妳的意思是,教導處處理完了就這麽過去了?”李先鋒冷聲說。
“以後的事以後再說,我會處理的!”賀明給了李先鋒壹個特別的眼神。
李先鋒從賀明的眼裏讀出來了壹些東西,不說什麽了。
賀明坐到了令小雷的身邊,白伶站在賀明的身邊。
“小雷,頭疼嗎?”賀明說。
“不疼!”令小雷不知道為什麽,看到賀明的瞬間就很想哭,終於還是痛哭了起來。
“小雷,沒事的,小雷,別哭!”賀明說著就動手給令小雷擦眼淚,曾愛壹邊哭著壹邊給令小雷擦眼淚。
“我以後要變醜了。”令小雷哽咽著說。
“不管到什麽時候,我們的小雷都是最帥的!最勇敢的!大家說是嗎?”賀明冷颼颼的聲音。
“是!”幾個少年的合音。
賀明仰起頭,盡力不讓自己流淚:“白伶,曾愛,妳們兩個都回去吧!”
曾愛有些不理解,認為自己留在令小雷身邊才是最重要的,令小雷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自己:“我也回去嗎?”
“對,回去!”賀明說。
白伶和曾愛回去了,賀明和李先鋒留在令小雷的身邊。
“賀明,妳要為我報仇,這口氣我咽不下去。”令小雷哽咽著說。
“是為自己咽不下去,還是為曾愛?”賀明看著令小雷滿是傷痕的臉,額頭纏繞的白布是那麽刺眼。
“都為。”令小雷哭著說。
“哪個更重壹些?”賀明說。
“曾愛!”令小雷不假思索說。
“是個有情有義的小子,撞了南墻還這麽癡情,好小子!”賀明心裏說,要是以後把這股勁兒用到事業上,想不成功,上天都不答應啊!
“賀明,接下來怎麽辦?”李先鋒說。
“涼拌。”賀明淡淡的口氣。
“什麽意思?”李先鋒急聲說。
“繼續修理!”賀明停頓片刻:“不過妳不要管了,先等事情過壹段時間再說,等教導處處理完之後,我會繼續處理的!”
聽賀明這麽說,李先鋒高興了:“修到什麽程度?”
“修停為止!”賀明說。
李慶河和劉玉梅對七個少年狠批之後,直接送到了教導處。
兩天之後,教導處的處理意見下來了,壹人壹個記過處分,壹人賠償令小雷50塊錢,集體清掃廁所壹個月。
對於七個少年也不同程度受傷,教導處的意思是活該!
但是,教導處還有李慶河、劉玉梅並不知道這是個小團體呢,還他媽的北鬥七星。
周末到了,令小雷本來想著這個星期回家呢,但是傷成了這個樣子還怎麽回去,他不想讓父母操心,想等好壹點兒再說。
周五放學的時候,賀明和白伶到了男生宿舍,去叫令小雷了,賀明打算這個周末讓令小雷在他的家裏度過。
小丫頭要回家,賀明打算這個周末好好照顧令小雷,讓媽媽給令小雷弄點好吃的。李先鋒和曾愛都想留下來的,但是賀明非要他們回家。
壹路上,白伶壹直在想,賀明為什麽非要讓李先鋒和曾愛回家呢?尤其是曾愛,留在令小雷身邊照顧他不是更好嗎?晚上的時候曾愛可以住到自己家的,也不遠:“賀明,妳是怎麽想的。”
“沒怎麽想,這個周末,就我和小雷兩個度過,妳們誰也別煩我們兩個。”賀明說。
“大討厭。”白伶說。
本來是在沒人的時候白伶才偶爾這麽叫賀明的,可是實在是忍不住了,叫了壹聲。
此時,白伶對令小雷的印象也好多了。
雖然白伶對打架沒好感,可是令小雷是為了保護曾愛才傷成這個樣子的,心裏很佩服令小雷。
“賀明,到了妳家,要是妳爸媽問我是怎麽傷的,我該說什麽?”令小雷難為情說,覺得就這麽出現在賀明的爸媽面前是很丟人的事。
“該怎麽說就怎麽說。”賀明說。
快到賀明家了,白伶想跟過去,硬是讓賀明給轟跑了。白伶心裏壹點都不怨賀明,反而覺得賀明轟她的樣子很可愛。
張桂芬看到跟在賀明身邊的令小雷傷成了那個樣子,趕緊跑了過來,扶住令小雷的胳膊,急聲說:“小雷,這是怎麽弄的?”
賀明笑呵呵說:“小雷,快告訴我媽,妳是為了保護女同學才傷成這樣的!”
於是,令小雷把事情的大概說了壹下,張桂芬幾乎是不敢相信,怎麽會是這個樣子呢?
到了客廳裏,賀明和張桂芬扶著令小雷的胳膊讓他坐到了沙發上,趕緊去給令小雷弄糖水了。
張桂芬把糖水放到了令小雷面前:“小雷,飯馬上就好了。”
令小雷不好意思笑著說:“嬸兒,妳也別太忙了,我也不是外人。”
這幾天身上有傷,令小雷吃什麽都不香,到了賀明家裏,終於是吃到了可口的東西,吃了很多。
張桂芬壹邊吃壹邊叨叨著,說是現在的少年太放肆了,並告誡賀明和令小雷,以後千萬別打架了。
雖然賀明心裏並不贊同媽媽的觀點,但嘴上還是順著媽媽的,不想讓媽媽過多的操心。
晚上睡覺的時候,賀明和令小雷在壹張床上。兩個少年都脫了個精光。
聽到隔壁房間裏賀大山的呼嚕聲,令小雷的膽子大了起來,小聲說:“賀明,妳知道嗎?特別小的時候,村裏有個大孩子把我拉到了柴草堆裏,捅我的屁眼!”
賀明輕聲說:“捅進去了?”
令小雷宛如氣流的聲音:“沒啊,他的那麽大,怎麽能捅進去的,就是磨蹭了好壹會兒,現在想起來真他媽的惡心。”
說了很多小時候的事,話題到了令小雷的傷上。
賀明嘆息壹聲說:“小雷,要是妳額頭留下了大長疤,妳千萬別消沈了,其實疤痕是勇敢的象征,勇敢的人才會有疤痕呢!”
令小雷切了壹聲,笑著說:“賀明,我知道妳這次單獨讓我和妳過周末是要勸我呢!我不用妳勸,我都想開了,留下疤就留下吧!難看就難看吧!要是曾愛不嫁給我,我就打光棍了,沒什麽了不起的。”
賀明說:“小雷,其實妳是個很有個性的男孩子,即使將來曾愛不嫁給妳,也會有很多女孩子喜歡妳的,這個我敢保證。”
令小雷又壹次哽咽了,淚水掉到了賀明的手上:“賀明,妳說我這個人是不是很操蛋呢?”
“不是的,壹人壹個活法!”賀明說。
“妳說我在班裏人緣也不好,打架也不厲害,學習也不是最好的,什麽都是壹般。”令小雷哭著說:“可我就是覺得我不比別人差。”
“好強的人容易成功。”賀明說。
“可是我以後想改變壹下。”令小雷哭著說。
“怎麽改變?”賀明說。
“我還沒想好呢。”令小雷說。
“不管怎麽變,都不能消沈,要是消沈了,我就沒妳這個朋友了。”賀明說。
“我聽妳的。”令小雷說。
這個周末,在賀明家裏,令小雷過的很開心,吃好的喝好的,還有流行音樂聽。
在接下來的壹些日子裏,令小雷學習仿佛是更認真了,也全然不在意周圍的人看他是什麽眼光。
曾愛對令小雷更好了,好的讓令小雷覺得非常意外。
三周的時間就這麽過去了,少年們彼此都認為自己很忙,即使是不學習也有的忙。
期間,令小雷額頭的傷拆了線,果然是那樣的,留下了壹道又粗又長的傷疤。
在診所裏照鏡子的時候,令小雷哭了。
賀明摟著令小雷的肩膀說:“小雷,別哭,這道傷疤叫勇敢。”
曾愛摟著令小雷的肩膀說:“小雷,別哭,以後我跟著妳。”
白伶摟著令小雷的肩膀說:“小雷,以後多聽賀明的話。”
李先鋒摟著賀明的肩膀說:“小雷,我對不起妳!”他以為,那天如果他跑的快壹點就不會是這個樣子了。
看到大家對自己都是這麽好,令小雷幹脆不哭了,出了診所,就是全新的自己。陽光照在身上,無比燦爛。
接下來的周末,賀明和令小雷壹起到了令小雷家,費了很大的勁兒才說服了令小雷的爸媽,沒讓他們鬧到學校裏來。
令小雷的爸爸本來是想提著鎬頭到學校的,要把學校的壹幹人等都砸了,令小雷哭著喊著也是不讓去,說是學校都處理過來,還賠了錢,父母再鬧過去了太丟人。
當時,就是開家長會都是很少有的事,壹般情況下,學校很不願意和少年們的父母打交道。
青春年少惹的禍,要鬧到什麽時候才到頭呢?即使是鬧,也是青春本身去鬧,而不是父母。
父母抱怨青春不懂得他們的苦心,可是青春也抱怨父母不懂得那壹份熾熱的情懷。
新的壹周,周壹的早晨。
天氣已經是暖和了很多,少年們身上的衣服也薄了,個別愛美的少年已經是不穿外套了,只穿個薄薄的襯衣或者線衣。
賀明走進教室的時候,頭壹眼就朝令小雷看去,看到的是額頭帶著壹道長長的傷疤,穿著警服上件的令小雷。
身體和心靈都受到了巨大的創傷,但令小雷並沒有消沈,依然喜歡警服上件。
看到賀明進來了,令小雷朝賀明喊了壹聲:“賀明,我有事和妳說呢!”
“走啊,出去說。”賀明就地站住了。
賀明和令小雷壹起走了出去,朝廁所的方向走去,令小雷笑呵呵說:“賀明,曾愛說她想和我到壹桌。”
賀明沒覺得有多意外:“我看行。”
令小雷難為情說:“我想要是曾愛坐到我旁邊了,我學習會更努力的,我絕對不會分心的,我絕對不會……”
賀明點點頭:“我相信是這樣的。”
令小雷難為情說:“可是班主任會同意嗎?”
賀明猶豫片刻說:“這個我來說吧!”
令小雷開心說:“謝謝妳,賀明。”
賀明白了壹眼令小雷:“再說謝謝小心我修妳!”
回到教學樓之後,令小雷唱著歌回班裏去了,賀明朝李慶河的辦公室走去,喊了報告。
賀明笑呵呵走到了李慶河身邊:“老師,忙著呢?”
李慶河笑著說:“不忙,坐吧。”
賀明說:“我不坐了,就站著吧!”
李慶河說:“就老師壹個人,妳還客氣啊!”
於是,賀明還是坐下了。此時的李慶河對賀明的印象更好了,他們不但是師生關系,還是朋友關系。
在令小雷受傷以後,李慶河找賀明談過幾次話,賀明在李慶河面前說話的時候顯得很大人,說出了很多就是李慶河都無法說出的話,也說出了很多李慶河很是贊同的大道理。
於是,李慶河認為,賀明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。
“老師,有個事想說壹下。”賀明說。
“妳說。”李慶河點燃了壹根煙。
於是,賀明條理很清楚的把曾愛想和令小雷壹桌的事和李慶河說了,李慶河沈默了。要知道,這個脾氣火爆的老師是很少沈默的。
沈默了片刻,李慶河看著賀明的眼睛說:“賀明,其實令小雷和曾愛現在的關系已經是早戀了,我想妳比我更清楚吧。”
賀明笑著說:“是早戀,但我覺得他們值得,有那份情在!再說了,誰說早戀就壹定會影響學習的?而且現在令小雷的情況,雖然看上去很樂觀,隨時都有崩潰的可能,令小雷已經很不容易了,我還是希望老師能讓他們兩個到壹桌去。”
李慶河點點頭:“好的,我知道了,妳回去通知吧,讓他們兩桌的人調換壹下。”
賀明回到班裏,組織曾愛那壹桌和令小雷那壹桌調換了壹下,讓令小雷和曾愛到壹起了。
班裏的學生有小聲議論的,讓賀明連敲三下講桌制止了。
“大家都聽好了,誰也別亂說了,這個是我的意思,班主任也同意的,如果誰有意見,請保留!”賀明冷聲說。
少年們都看出來了,賀明已經是很惱火了,於是不去議論了。
令小雷滿心的幸福,此時他對曾愛的感覺比以前更近了壹步,但也放開了很多,就是曾愛以後不理他了,任何女孩子都不理他了,他也沒什麽好說的,他還是他自己。
令小雷的狀態比賀明想象中還要好很多。
“小雷,以後在學習上妳要幫助我。”曾愛說。
“妳也要幫助我。”令小雷說。
中午放學的時候,賀明和白伶壹路走著。
賀明給白伶抄寫的詩歌,白伶放到了她臥室的抽屜裏,有時候晚上睡不著覺的時候就拿出來看。
白伶感覺,讀賀明給他抄寫的本子比對著書看更有味道,她已經是喜歡上了那種感覺。
聽到賀明在開心的唱歌,白伶來了壹句:“妳唱什麽呢,妳唱的也不好聽。”
賀明笑呵呵說:“誰和妳說過,只有歌唱家才能唱歌了?我想唱就唱。”
白伶思量片刻說:“賀明,問妳個事,令小雷和曾愛同桌,是妳的意思還是令小雷的意思?”
賀明笑著說:“虧妳還和曾愛是好朋友,其實是曾愛的意思,令小雷是很樂意的,找到我幫忙,我和班主任說了壹聲,就批下來了。”
白伶很欽佩賀明:“還是妳厲害!可是妳說他們兩個同桌了好嗎?”
賀明很有信心說:“應該很好,我還想和妳同桌呢!”
白伶咯咯笑了起來:“我才不和妳同桌呢,少打我的主意,我中學期間是不搞對象的。”
賀明切了壹聲:“這就是妳的理解錯誤了,難道非要搞對象才同桌嗎?”
白伶笑嘻嘻說:“總之就是不可以。”
說到這裏,白伶忽然想到了賀明親她的鏡頭,漂亮的瓜子臉蛋兒頓時就紅了,那是壹種甜蜜的感覺,也是壹種古怪的感覺。
“小雷現在學習比以前更用功了,關鍵是知道用心學習了。”賀明感嘆說。
“可是小雷現在變醜了。”白伶發自內心說:“那道疤痕會影響他壹輩子的。”
賀明心裏說,白伶,妳知道嗎?過去的記憶中,妳臉上的疤痕就影響了妳壹輩子,或許是因為妳原本是個漂亮的女孩子。
而小雷不壹樣,那道疤痕將可能成為小雷終生奮鬥的動力。
因為有疤痕,所以奮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