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7章

　　Kerr要給雲霧來的是QC的壹支常青藤系列：My Young Lady，定位是面向十幾二十歲女孩的日常裝，比起My Bride，My Young Lady的受眾無疑要廣得多，產品會擺在每壹家旗艦店進行售賣。
　　My Young Lady的原創意總監和Kerr理念不合，積怨已久，這次直接談崩了，壹氣之下撂挑子不幹了。
　　接替的人選，Kerr第壹時間想到了雲霧來，即便沒有這壹茬，他也打算讓雲霧來往婚紗之外的領域擴大發展了，剛好碰到機會，幹脆壹不做二不休把My Young Lady給雲霧來。
　　換了從前，面對這樣的機遇，雲霧來會二話不說，直接答應。
　　但現在，她看著壹邊熟睡的祝凱旋，竟沒能立刻給Kerr答案。
　　MyBride在她手裏，她的工作量已經很大，再接手壹個My Young Lady只會更忙，這意味著她更抽不出空來維系跟祝凱旋的感情，也更放不下在法國擁有的壹切。
　　想要解決她和祝凱旋的異地問題，終究是她回國更現實些。
　　雖然，也很艱難就是了。
　　她不希望這段失而復得的感情，最後因為疏於管理再度破裂。
　　Kerr等不到她的答案，催促道：“Lai？怎麽不說話？”
　　“稍等。”雲霧來捂著話筒輕聲說，然後她挪開祝凱旋橫在她腰上的手，輕手輕腳下了床，去到浴室把門關了起來。
　　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，告訴kerr：“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兼顧My Young Lady和My Bride。”
　　“妳的設計重心還是放在My Bride。”Kerr說，“至於My Young Lady這邊，妳的側重點在於領導團隊，很多時候妳只需要指點江山，必要時候才需要妳親自操刀。當然，比以前忙是壹定的，但付出和回報成正比嘛，My Young Lady可是塊香餑餑。”
　　My Young Lady確實非常誘人，雲霧來手指在大理石臺上敲了壹會，做了決定：“我先跟我老公談壹談吧。”
　　Kerr算是聽明白了：“所以妳壓根不是擔心自己能不能兼顧My Young Lady和My Bride，妳是擔心自己能不能兼顧愛情和事業。”
　　“對。”被揭穿以後，雲霧來幹脆非常理直氣壯地承認了，“他是我老公，所以我做任何重大選擇之前，都有義務過問他的意見，照顧他的感受。”
　　“……”Kerr表示有被狗糧撐到，“前幾天說要離婚的人難道不是妳？”
　　雲霧來睜眼說瞎話：“不是我。”
　　Kerr扶額：“所以妳什麽時候能給我明確的答復？”
　　“很快，我現在就跟他商量壹下。”
　　“那行，我等妳答案，我再提醒妳壹遍，這是My Young Lady，我們QC的三大王牌系列之壹，不是隨隨便便的阿貓阿狗，妳別被愛情蒙蔽雙眼，荒廢大好前途。”Kerr不放心，敲打雲霧來。
　　“知道了。”
　　掛掉電話以後，雲霧來又在鏡子前發了壹會呆，打開浴室門出去了。
　　她躺回床上，祝凱旋閉著眼睛依偎過來，把她抱進懷裏：“誰的電話？”
　　“Kerr。”
　　“嗯。”祝凱旋沒當回事，埋下頭在她頸窩找個舒服的姿勢，還要繼續睡。
　　昨晚他壹整夜沒睡，前半夜忙著過夫妻生活，後半夜跟國內遠程視頻會議，壹直到早上才睡下，到現在統共躺下還不到兩個小時。
　　雲霧來心頭泛上更濃重的歉疚來，同時也有點怕他不高興，他們此刻本該為長相廝守共同努力，她卻有著背道相馳的計劃。
　　只是這麽大個事，終究是要開誠布公跟他談談的，她斟酌了好壹會措辭才開口：“祝凱旋，剛才Kerr給我打電話，說想再給我壹個系列，壹個非常熱門的女裝系列，如果接下，我以後可能會變得更忙。”
　　祝凱旋沒反應，唯有灼熱的呼吸噴撒在她脖子上，帶來壹陣又壹陣的酥麻。
　　雲霧來等了壹會，明白他的態度了，她緩解氣氛：“我還沒有答應，我跟Kerr說我要先跟妳商量壹下。”
　　“那妳想嗎？”祝凱旋終於開口了，並沒有帶什麽不滿的情緒。
　　“嗯。”
　　這麽塊上好的上升臺階擺在眼前，她當然想。My Bride實用性不強，主要是提升逼格用，而My Young Lady無疑是助她打開更廣闊的市場。
　　祝凱旋擡起頭來，看她：“如果我不答應，妳就不接？”
　　“嗯。”雲霧來聲音很輕，但眼睛裏閃著堅定的光芒。
　　他停頓數秒，壹派風淡雲輕：“那接吧。”
　　雲霧來傻眼了：“啊？”
　　事情的簡單程度超乎了她的想象，她本以為他們至少需要經歷壹番權衡利弊才能做出決定，並且也做好了放棄的準備。
　　祝凱旋笑道：“啊什麽，不想要那我反悔好了。”
　　雲霧來蹬了壹下，整個人滑下去壹點，臉對臉看他，手也環住了他的脖子，撒著嬌小聲明知故問：“妳為什麽答應啊？”
　　祝凱旋說：“因為這是我老婆的事業和夢想啊。”
　　雲霧來眼眶瞬間濕了，她拱進祝凱旋懷裏，心裏頭所有的感動和歉疚在出口的壹瞬間，都化成了壹句他的名字：“祝凱旋……”
　　祝凱旋聽出她的哭腔了，好笑地在她臀上拍了拍：“悔不當初，三年前就不該答應讓妳到這裏來，留在家裏安心給我當老婆的話，指不定祝九九都滿地跑了，現在好了，風箏線放太長，風箏都收不回來了。”
　　祝九九是從前兩個人給孩子想的小名，來源於網絡梗“祝99”，意為“祝天長地久”。
　　“風箏不會收不回來的。”雲霧來聞言急了，淚眼婆娑地反駁，“我只是不想靠妳們家養，剛好在這裏發展比較順利，有往上爬的機會當然不想錯過……妳不喜歡的話我跟kerr說不要就是了。”
　　祝凱旋伸長了手臂，去夠床頭櫃上的紙巾，抽了兩張回來給她擦眼淚擤鼻涕：“確定收得回來啊？”
　　“嗯。”
　　給她把臉收拾幹凈，祝凱旋把她抱回懷裏，跟她約法三章：“收得回來那就放心大膽去做，但是不管再忙，每天至少留壹個小時時間給我？”
　　雲霧來吸吸鼻子，放言：“兩個小時。”
　　祝凱旋嗤笑：“妳少說大話。”
　　“真的。”
　　兩個小時，算下來也不過是壹天的十二分之壹，給他十二分之壹，真的不多。
　　看她態度誠懇，祝凱旋暫且相信，說下壹個要求：“壹個月至少見壹面。”
　　雲霧來點頭如搗蒜：“好。”
　　兩人靠在壹起說了好久的話，沒什麽重點，想到什麽說什麽，就連鬥鬥嘴互損幾句都是有趣的。
　　時間不早了，雲霧來說：“妳繼續睡會，我得去趟公司。”
　　Kerr需要就My Young Lady與她詳談。
　　“我陪妳過去吧。”祝凱旋也坐了起來。
　　他留在巴黎的時間不多了，能多陪她壹會是壹會。
　　路上他靠在出租車車窗玻璃上，哈欠連天，眼下泛著青色，黑眼圈很明顯。
　　看他這麽困，雲霧來有點後悔帶他出來，早知道就讓他好好在酒店休息了。
　　她把家裏的鑰匙遞出去：“Kerr應該要跟我說好壹會，妳去我那睡壹覺，很近，我結束了就過來找妳。”
　　QC總部距離她的公寓住宅區只有兩個路口的距離，走路就能到，這也是她壹直住在那裏不想搬家的原因之壹。
　　除了小點，別的什麽都挺好，地段好，離公司近，還有室友會做飯。
　　“不用，我買杯黑咖啡就行。”祝凱旋拒絕，“睡妳的床還得先洗個澡，而且我也沒有帶睡衣。”
　　雲霧來堅持把鑰匙塞進他手裏：“沒事，不用洗了。”
　　祝凱旋揶揄道：“為什麽？”
　　“老公的特殊待遇，行了吧？”雲霧來沒好氣。
　　他不就想聽這個。到了她那，他直接和衣睡下她又不知道。
　　裝什麽天真小白花。
　　祝凱旋滿意了，他捏著她的下巴親她壹下：“那好的，妳去開會，我養精蓄銳，我們壹會床上見。”
　　雲霧來老臉壹紅，盡管知道司機應該聽不懂中文，但還是緊張地往駕駛室看了壹眼，看司機大叔神態自若，她才放下心來，回過頭埋怨道：“祝凱旋妳這個人怎麽老是仗著別人聽不懂中文就當街發//情？”
　　車停在紅綠燈口，祝凱旋示意雲霧來看窗外。
　　人行道上有兩只狗在交配，動物沒有廉恥之心，因此它們旁若無人。
　　不是，這有什麽好看的？雲霧來表示很費解。
　　祝凱旋為自己喊冤：“搞清楚，這才是當街發//情。”
　　“……”雲霧來徹底服了，她舉起雙手，向他投降，“好，對不起，冤枉妳了。”
　　出租車先送的祝凱旋到公寓樓下，雲霧來看他雙手插著口袋晃悠悠走遠，終究是沒能克服心理障礙，委婉地提出要求：“澡不洗就算了，但是如果可以的話，可以把外衣外褲……”
　　話說壹半，祝凱旋回頭直勾勾地盯著她。
　　這眼神充滿控訴之情，雲霧來沒說完的話就變成了弱弱的嘟囔，跟自言自語沒什麽差別：“脫…了…再…睡…嗎…但是隨便妳，不脫也沒關系。”
　　算她識相。祝凱旋冷哼壹聲。
　　目送出租車開遠，他也繼續邁開步子。
　　乘坐電梯上到五樓，電梯門壹開他就聽到了隱隱約約的爭吵聲，很激烈，壹男壹女。
　　祝凱旋來到雲霧來的屋子前，大門沒關，虛攏著，爭吵正是從裏面傳來，女聲是萬又的，她在哭。
　　至於男聲，盡管祝凱旋只在大概壹個月之前和戴揚有過短暫的交集，但他記性很好，第壹時間辨認出來了，這是戴揚的聲音。
　　戴揚到法國來找萬又了，但他要做的不是小別勝新婚的甜蜜，而是憤怒的質問：“妳分手了跟誰好，是跟我沒關系啊，但妳壹個禮拜前跟我說分手，今天就有新歡了，不對，壹個禮拜都不到，五天，五天妳就有新歡了，萬又，我們好了六年，不是六天，不是六個月，是他媽的六年！妳跟我玩無縫銜接？！還是說分手的時候妳們就開始了？！”
　　這種情況下，祝凱旋當然不方便進屋了，他沒有出聲打擾，把空間留給倆人，自己靜靜離開了。
　　下了樓，他去路邊的咖啡店買了杯不加糖和奶的黑咖啡醒神，然後打包帶著去到路邊等出租車，打算去QC樓下等雲霧來。
　　背後有人走來，走得又快又重，聽腳步都透了股離奇的憤怒。
　　祝凱旋下意識回頭。
　　是戴揚孤身壹人下來了。
　　戴揚楞了壹下，很快認出祝凱旋是誰來，他艱難地收斂自己鐵青的臉色，但是收效甚微，最終也只能露出壹個比哭還難看的笑，禮貌問候道：“祝總，您怎麽也在這？”
　　“好巧。”祝凱旋頷首，“我來看我老婆。”
　　“啊，好。”戴揚胡亂點了兩下頭，他現在沒有心情攀關系或者寒暄。
　　出租車壹時半會不來，兩個男人幹站著也不是個事，祝凱旋問：“戴先生這是要去哪？”
　　“機場。”戴揚回答。
　　他很怕祝凱旋問他為什麽不多待幾天或者別的任何有關萬又的問題。
　　五天前，萬又跟他提了分手，他確實也覺得累了，答應了，但是此後壹直心神不寧，終究不想就這樣結束六年的戀情，所以請了假千裏迢迢趕來，試圖挽回感情，誰曾想居然到看到了萬又和另壹個男人行徑親密。
　　這男人他見過，他上壹次來到巴黎的時候，這個男人從雲霧來的房間出來，後來QC錦城時裝秀上，這個男人是QC的秀場的閉幕模特，慶功宴上，還給他遞過綠箭。
　　他怎麽都想不到，這個男人還和自己的女朋友……現在應該說是前女友搞上了。
　　祝凱旋確實沒有給予他人不需要的關心，等出租車駛來，他輕描淡寫地把車謙讓給受了情傷的戴揚：“戴先生先吧。”
　　“謝謝祝總。”戴揚這個時候也顧不上客氣了，他現在唯壹的念頭就是逃離這裏。
　　戴揚開門坐了進去，關門前，他動作壹停，重新把門開大了。
　　祝凱旋註意到，擡眸。
　　戴揚咽了壹下唾沫，下了很大的決心：“祝總，有壹件事情，我還是覺得應該要讓妳知道……”
　　作者有話要說：　　別怕，不會因此出什麽幺蛾子的！！！讓凱旋哥哥自己偷偷郁悶幾天就行。
　　以及明天應該有二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