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8章別哭

　　“這話，我怎麽聽著有點不對勁？”
　　程司司皺眉，又問：“妳說我不自私，不絕情，是變相的假借誇我的名義讓我接受姜灼？我要是不接受，就是我自私絕情，妳不是在道德綁架我吧？”
　　“哪、哪有？”宋茗稍顯心虛的轉了轉眼珠子。
　　可即便不看她，他也能感受到程司司審視的眼神。
　　“哎呀！”他壹咬牙，頂不住道：“就算是……可我也沒說錯呀，妳要真的是個自私品行不端的人，阿灼又怎麽會看上妳！”
　　說到品行不端，他又本能的想到白伽荔，不覺神色壹暗。
　　頓了頓，繼續說。
　　“我不是在道德綁架妳，妳當然可以拒絕，我不是逼妳的意思，我只是想讓妳多了解阿灼壹點。他真的為了妳在改變了，那晚就是怕傷害妳，所以才註射了壹整瓶的鎮定劑，那個鎮定劑是我特質的，用多了會損害內臟，大出血，嚴重了就會因為器官衰竭而死。”
　　“昨天晚上，他非要回去陪妳，並不顧醫生說只能吃流食的囑咐，吃了很多的飯菜，導致病情嚴重，現在正戴著呼吸機呢。”
　　程司司聞言，揪心的捏著手指。
　　白伽荔只說姜灼住院進了重癥監護，劈頭蓋臉的罵她，並沒有說清楚真正的緣由。
　　這會兒聽了宋茗的解釋，她才算真的明白了。
　　“妳不知道昨晚阿灼在承受著什麽樣的痛苦，他每壹個動作，每壹句話，每壹次呼吸都是痛不欲生的，可他壹定沒有在妳面前表現出來對不對？”
　　他回頭看她，她卻看向窗外，莫名不敢與他對視。
　　他要她怎麽接話呢？
　　說自己很感動，還是說感謝姜灼？
　　可發生這些事，又和她有什麽關系，不是她讓姜灼註射那麽多鎮定劑的，不是她讓姜灼忍著不去醫院的，也不是她讓姜灼必須在她面前忍著的。
　　“司司，我說這些不是……”
　　只瞧程司司倏然回頭，皺眉盯著他問：“妳能確定姜灼的病可以治好？”
　　她指的，是姜灼的瘋病。
　　“治好了也能確定不會再復發嗎？萬壹哪天又發瘋，變本加厲要殺了我怎麽辦？”
　　“妳讓我跟他好好的，可誰又能跟我保證這些呢？”
　　宋茗被問住，沒料到她會突然問這個。
　　下壹秒，卻又見她聳了聳肩，“算了，妳放心，我自己有分寸，我知道要怎麽在他身邊生存，不用妳來教我做事。”
　　“我不是教妳……算了，我不說了，越說越像是我在道德綁架妳。對不起，我是太心疼他了，阿灼對我而言不僅僅只是單純的朋友，我真心想要幫他，他太苦了。”
　　“或許妳這輩子都無法體會，妳家庭幸福，父母健在，雖然可能沒那麽富有，卻從小健康、正常的長大，這些都是他求都求不來的。別人還在學校裏無憂無慮的上課的時候，他就已經要擔負起……”
　　“別說了！”程司司打斷他的煽情，“我懂妳的意思，開車吧！”
　　見程司司面色冷淡，宋茗更是感覺沮喪。
　　他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，指節都泛了白。
　　自身沒有經歷過，或許永遠也無法和別人真正的感同身受吧，他不能感同身受程司司的心理，程司司同樣無法真正理解他對姜灼的感情，或姜灼對她的心意。
　　車子啟動前，宋茗終究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壹眼，但沒有看到白伽荔的身影。
　　“沒關系的，沒有人在，她壹個人也鬧不起來，只是抹不開面子先走，等我們走了以後，她自然也會走的。”
　　他似在安慰程司司，可程司司卻覺得他是在安慰他自己。
　　到了醫院，姜灼還是處於昏迷中。
　　囑咐了幾句，宋茗也走了。
　　留程司司壹個人坐在病房裏，守在床前。
　　這會兒安靜了，她才開始慢慢的感受在車上時宋茗和她說的那些話，加上這會兒親眼看著姜灼戴著呼吸機的樣子，沖擊力自然也更加的大。
　　想著想著，眼眼眶就不自覺的紅了，再然後淚水也就很自然的來了。
　　從最開始的默默流淚，壹直到最後的掩面抽泣。
　　正哭的不能自已時，壹只寬厚的大手突然覆在了她掩面的手背上。
　　她壹怔，忙松了手。
　　姜灼醒了，他正側著頭，滿眼擔心的看著她。
　　可是他太虛弱了，好不容易擡起來的手沒堅持幾秒便又垂了下去。
　　“司司……”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的，隔著臉上的呼吸機，聽著悶悶的。
　　“誰…誰欺負妳了，不要…哭。”
　　“是。”她卻繼續哽咽，“我是被欺負了，有人欺負我。”
　　“誰…”他皺眉，隱隱變得激動，“是誰？”
　　程司司拉起他垂在床前的手，輕輕放回到床上，吸了鼻子鄭重說：“妳，是妳欺負我，妳又把我弄哭了，妳怎麽總讓我哭？”
　　姜灼的眉頭皺的更緊，眼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了紅。
　　“對不起…我說…我說了不許讓妳知道的。”
　　“不讓我知道？可現在都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了，如果我還不知道的話，這會兒我可能已經到妳公司了，但妳卻還躺在這裏，到時候妳豈不是又得失約？妳又想用什麽樣的理由來騙我，還說妳忙，忙的出去又忘了帶手機？”
　　只見姜灼的眼睛，越來越紅。
　　正要開口，程司司倏地從椅子上站起來。
　　她拉下姜灼臉上的呼吸機，然後對著他的唇吻了上去。
　　姜灼顫了顫眼皮，心裏升起壹股從未有過的緊張，緊張的連呼吸都忘了。
　　片刻後，程司司離開他的唇瓣，輕聲道：“妳不是說我的吻可以給妳力量嗎，所以妳會很快好起來的，是嗎？”
　　姜灼緩緩吐息，慢慢點頭。
　　“好，妳答應了的，不要騙我。”
　　話落，程司司再把呼吸機給他戴了回去。
　　她坐回去後，姜灼艱難吐字問她：“妳…吃飯了嗎？”
　　“沒吃，壹桌子菜都被白伽荔打翻了，所以妳要快點好起來，給我做主。”
　　他聽了，頓時擰眉似要爆發，卻被程司司制止。
　　“妳不許說話了，醫生說妳傷了呼吸系統，妳現在再說話，以後就說不了話了，我可不喜歡跟壹個啞巴在壹起。反正白伽荔的事我也不著急，她除了拿盤子撒氣也沒從我這兒討到什麽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