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5章走丟

　　姜灼說話的語氣，透著若有若無的害怕。
　　似害怕程司司不信他，說到底還是害怕失去，害怕失去程司司。
　　程司司緊緊貼著他，在他的喉結上輕輕壹吻。
　　這麽做，是想給他安全感。
　　她知道，讓他提起過往就等於讓他再重新經歷壹次那段痛苦，想著想著，她越發不忍心了。
　　“要不…不說了，我們睡覺吧？”
　　姜灼卻搖頭，摸摸她的後腦勺說：“我想告訴妳，我想讓妳知道我的過去，我不想瞞著妳，不想騙妳。”
　　說完，只聽他深吸壹氣。
　　深思熟慮後，他才慢慢繼續說：“其實，最開始我爸和我媽就是壹對兩情相悅的情侶，那個時候還沒有姜氏集團，我爸剛剛創業，最辛苦的時候都是我媽陪著他熬過來的。”
　　“這種事情其實挺普遍的，功成名就的男人拋棄陪伴他度過苦難的糟糠情人，轉身迎娶更加光鮮亮麗更加美艷的女人，很俗套但也真的很傷人。”
　　“可要是兩個單身的人好聚好散也就算了，偏偏孩子都已經有了。”
　　“生我姐姐的時候，他們連結婚證都沒有領，只有我那個父親的空頭承諾說等以後成功了好給她們最好的生活。我姐比我大三歲，事情的轉折就是發生在三年後懷上我的時候。”
　　“那三年裏，他的事業可謂是風生水起，他的確有些能力，有野心，甚至貪心。”
　　“為了躋身a市名流，為了讓事業更上壹層樓，他答應了和a市富豪曲氏，也就是姜寺媽媽的母家聯姻，聯姻意味著什麽？意味著我媽和我姐姐以及肚子裏的我……”
　　姜灼終究還是忍不住哽咽，停頓了壹會兒。
　　“我媽當然接受不了，可意外總是接踵而來，我姐姐走丟了，我也是多年以後才知道原來我姐走丟不是意外，是我那個好父親壹手操作的。”
　　“三歲的孩子，怎麽能找到的回家的路？”
　　“這壹丟就是幾十年。”
　　他嘆氣，嘆氣聲中是濃濃的憤郁。
　　“我媽傷心欲絕，答應了去做人流手術，準備把我給做掉。可惜啊，我這個人，天生就是命硬，那場手術或許是做的不徹底，或許是當時的醫術不行，反正我就是沒流掉。”
　　“等發現的時候，已經晚了，那個時候已經不能再做流產手術，否則母子俱亡。”
　　“再後來，我爸和曲露結婚將近五年都懷不上孩子。眼看著要絕後，我爸又懷念起我媽來了，多番打聽找了我媽並發現了我。那種情況下，得知自己有個兒子，他自然是高興的。”
　　曲露。
　　程司司猜想，應該就是姜寺和姜昕的媽媽。
　　她沒有打岔，只聽姜灼繼續說。
　　“可壹來二去，我和我媽的存在也被曲露給發現了，或許是曲露自知生不出孩子對我爸有愧，非常大方的把我接回了家裏，起初她對我很好，即便是今天我也依舊不否認最開始的曲露，是真心對我好的。”
　　“可是後來，不知道從哪天開始，她就像突然變了壹個人，整個人精神失常的讓我害怕，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。”
　　“但是，她突然懷孕了，而且接連生了兩個。”
　　“生了孩子後，她變得更加瘋狂，尤其對我。打罵都是常事，把我關進小黑屋不給我飯吃也經常發生，而她這麽做的原因有時候僅僅是因為我與她對視的壹個眼神，讓她不喜歡。”
　　“那些年，萬常常在寒雪的冬天都還穿著單薄的秋衣，凍得發燒，她也不會送我去醫院。”
　　“而那個時候，爸爸很忙，事業越來越好，他也越來越忙，最忙的時候出差半年都不會回來壹次。我試過向爸爸求助，可他總是把問題推卸在我的身上，覺得是我不懂事惹曲露生氣，只讓我聽話，讓著弟弟妹妹。”
　　“有壹次，我發燒並快要餓死在地下室，是姜寺和姜昕偷了鑰匙給我送了吃的，不然我沒死在人流手術的手術臺上，恐怕也已經死在曲露的手上了。”
　　“有壹說壹，姜寺和姜昕的確……所以後來我不管多恨曲露，多想報復，都總會念著當時的情義而對他們兩個手下留情。”
　　“後來，曲露因為精神失常差點把摔死鄰居家的孩子，事情鬧大了，她被送去了精神病院，關了壹年。”
　　“壹年後，我以為她是因為康復了才出院的，可誰知她卻變本加厲。在我媽來看我的時候，迷暈了我們，然後帶我們去了壹個陌生的地下室，後來的事情，或許妳也已經從宋茗的口中知道了。”
　　說完這句，他沈默了好久。
　　程司司的心情同樣沈重，他沒哭，她倒是先落淚了。
　　“姜灼哥哥。”她緊緊抱著他，光是聽著她的心就已經疼的厲害，更何況當年親身經歷那些黑暗的姜灼，他該有多痛苦。
　　“以後都是好日子了，姜灼哥哥，我和孩子會永遠陪著妳的。”
　　可姜灼還是沒有說話，可能他雖然表面沒有體現出來，但內心卻正在過濾痛苦，不說只是怕她跟著難受擔心。
　　良久，他才再繼續。
　　“再後來，我那個爸爸知道真相，或許是被媽的死亡方式嚇魔怔了，崩潰的在我面前自殺，說是贖罪也用他的命來換姜寺姜昕的平安，他把公司留給我，希望我善待他們。”
　　再聽他開口，他的語氣明顯緩和了許多。
　　“直到我真正完全掌權了姜氏集團，我讓人去查找當年走丟的姐姐，找了兩年才終於找到，就是余經理。我們之間的關系，只有我們兩個知道，旁人包括姜寺他們壹概不知，這也是姐姐她自己的願意。”
　　“大概，就是這樣了。”
　　至此，姜灼想說的也算全部說完了。
　　程司司躺在她的懷裏，默默的流著淚。
　　當初宋茗有句話說的對，跟姜灼比起來，她的人生她的家庭，除了沒那麽富裕，其實真的很幸福，是姜灼盼不來求不到的幸福。
　　如果不是親耳所聽，她甚至想不到這世上還會有像姜灼他們那樣的事情。
　　即便有，也只覺得應該出現在電影電視裏。
　　“司司。”
　　“說了，我真的輕松了很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