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7章:銀錢開路,寶釵入京
朕在紅樓當暴君 by 榻上參禪
2025-5-7 16:08
薛寶釵口中的叔老爺,便是她和薛蟠的叔父薛弘祖。
薛弘祖此人很有些意思,身為內廷和戶部掛名的大皇商,他的行事做派,不像是坐商,反而有些像行商。
只因薛家在兩京壹十三省,各處各地都有買賣,薛弘祖便帶了家眷,今年在這個省逛壹年,明年又到那個省逛半年,所以天下十停裏,他倒走了有五六停。
連帶著他的壹雙兒女,薛蝌和薛寶琴,也跟著他四山五嶽都走遍了,長了很多別人想都不敢想的見識。
沒多會,薛弘祖便面色鐵青,帶著兒子薛蝌,急匆匆走了進來。
他壹進屋,便走到薛母面前,說道:「嫂子,妳放心,咱們薛家雖然敗了,
但有的是錢,我會上下使銀子,不會讓妳在掖庭受苦的。」
薛母在寶釵的勸慰之下,剛剛才略略止住哭泣,壹聽薛弘祖這話,又忍不住哭了起來。
「叔叔,」薛母叫了壹聲,便說不出話來,只是壹個勁的哭。
見嫂子哭成這樣,薛弘祖也跟著紅了眼圈。
薛寶釵道:「叔父,聖旨裏說的很清楚,薛家的家業,不許我哥哥繼承,其實這樣也好,我哥哥的性子,您是知道的,薛家真的交到他手上,只怕會敗得更快。」
坐在那裏壹直默默流淚的薛蟠,聽妹妹這麽說他,登時便急了。
「妹妹,我,我,我不是。.。.。
薛蟠之所以急了,不是因為薛家的家業,他不能繼承,而是他妹妹薛寶釵瞧不起他。
薛寶釵此時已然沒有心情,更沒有時間,像往日那般去哄她哥哥了。
只見她柳眉倒豎,輕喝壹聲。
「哥哥,妳莫要說話!」
「啊!?」薛蟠雙目圓睜,瞪著他妹妹。
再壹瞧他妹妹蛾眉倒,面色不善,薛蟠登時便泄氣了。
他「哦』了壹聲,便不再說話,坐在那裏壹邊流淚,壹邊默默運氣。
被薛蟠這麽壹打斷,薛寶釵只得又從頭開始說。
「叔父,我哥哥不能繼承家業,往後薛家,便是薛蝌的了。」
薛寶釵話音未落,便見薛弘祖臉色大變,狠狠地瞪著薛寶釵,眼睛裏好像能冒出火來。
「妳說的這叫什麽話?我和妳父親是親兄弟,咱們是壹家人,是至親骨肉,
什麽妳的我的,都是薛家的....:
」
薛弘祖話未說完,薛寶釵便跪倒在地,淚流滿面說道。
「叔父,變故來得太快,事情也來得太大,侄女心亂如麻,壹時情急說錯話了,您別和侄女壹般見識。」
薛弘祖流著淚,讓薛蝌扶他姐姐起來。
剛才薛寶釵這話,有多少是出自真心,又有多少是出於試探,薛弘祖做了大半輩子生意,壹直在和各色人等打交道,他又豈能聽不出來?
只是此時此刻,這些傷人心的話,是不能明著說的,更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薛家身為皇商,之所以能位列金陵四大家族,以前靠的是皇恩浩蕩,後來借的是賈家和王家的勢。
賈家這些年不行了,好在王家還是烈火烹油,鮮花著錦壹般鼎盛。
現在王家倒了,不是倒了,是徹底沒了,他嫂子薛王氏,也要被沒入掖庭為奴。
這件事要是傳揚出去,那些本來就對他們薛家虎視的人,那可就再無半點顧忌了。
那些各地的掌櫃夥計,見薛家這些年漸漸敗落,本來就在想盡辦法挖薛家的墻角,現在出了這檔子事,只怕他們會挖得更狠了。
這些年,他們薛家是敗了,但好歲也能支撐個十幾年。
可遭此橫禍,他們薛家還能支撐幾年?
十年?
八年?
五年?
還是三年?
薛弘祖此時焦慮萬分的,便是如何讓他們薛家不敗落,至少別在他這壹代人手裏敗亡。
薛弘祖心裏清楚,他兒子薛蝌,他侄子薛蟠,都不是個做生意的料。
而他這個侄女薛寶釵,別看年紀尚幼,只有十三歲,可她是有心機,有手段,有本事的。
故而剛才薛寶釵言語試探他,薛弘祖雖然生氣,雖然覺得委屈,但他還是很高興的。
才十三歲的小姑娘,便知道以退為進,便懂得操弄人心,假以時日,那還了得?
薛弘祖明白,想要拯救薛家,他沒這個本事,薛蟠和薛蝌更沒有。
而薛寶釵,或許有。
在趕來這裏的壹路上,他思前想後,已經做了決定。
他要把薛家的未來,全部壓在薛寶釵身上。
薛家此時乃生死存亡之際,不賭壹把大的,是絕對翻不了身的。
做生意嘛,本錢越大,獲利越高。
不敢賭,那永遠成不了什麽大氣候。
拿定主意的薛弘祖,看著薛寶釵,問道:「妳有什麽主意?」
見叔父略過母親不問,哥哥薛蟠和弟弟薛蝌都不問,偏偏來問她這個女兒家。
薛寶釵心裏先是壹驚,旋即,她也有些明白過來,叔父是什麽意思了。
她想了想說道:「還是得進宮,咱們薛家想要翻盤,只剩下壹條路可走,那就是送女進宮,成為外戚。」
薛弘祖低頭思索良久,點點頭,算是認可了薛寶釵的這個說法。
自古商人壹道,想要做大做強,都得和權力密不可分才行。
他們薛家之所以發家,之所以成為金陵四大家族之壹,不就正因為此嗎?
而這天下誰的權力最大?
除了皇帝,還能是誰?
薛弘祖嘆息壹聲,皺眉道:「此事不易啊!前些陣子,家裏想讓妳進宮,已經是千難萬難,現在又出了這麽壹檔子事兒,再想送妳入宮,就更是難如登天了。」
說至此處,薛弘祖話鋒壹轉,道:「自古錢能通神,再難也有辦法,不就是花錢嗎,咱們薛家現在啥都沒了,只剩下錢了。
這壹次,老夫要賭壹把大的,不僅送妳入宮,妳妹妹寶琴也要入宮,妳們姐倆也好有個照應,咱們薛家能不能渡過此劫,能不能翻身,就靠妳了。」
堂堂金陵薛家,又不是沒有男人,結果卻要把希望寄托在壹個十三歲的女兒家身上。
這種事,能做,不能說啊!
說出來丟死個人。
薛弘祖滿面羞臊,看著薛寶釵,淚流滿面。
聽薛弘祖不僅要送寶釵入宮,還要送寶琴入宮,房內眾人紛紛驚不已。
薛母和薛蟠還未說話,薛蝌便急了。
他們薛家這是怎麽了,前些陣子堂姐要進宮,怎麽現在妹妹也要進宮?
寶琴,她才十歲啊!
「父親,」
薛蝌話說壹半,便被薛弘祖揮手打斷,
「妳也閉嘴,妳不懂這些事情,便不要添亂,往後事事聽妳姐的,她讓妳做什麽,妳便做什麽,妳要是敢不聽從,我便不認妳這個兒子。」
薛寶釵本來還想著,她要怎麽勸說叔父,才能讓他同意她的這個想法,沒想到都不用她去勸,叔父竟然想的比她還透徹,比她的決心還要大。
薛寶釵說道:「叔父,今明兩年,咱們要大把的撒銀子,各處的生意便不能倒,侄女想著,您留在金陵,緊著南邊的生意,
咱們在京城的生意,占了三成還多,這些年被侵蝕的也最厲害,侄女想帶了薛蝌北上,料理京城和北邊的生意,不知叔父意下如何?」
薛弘祖想都沒想,便滿口答應下來,
本來他是想自己北上入京的,畢竟京城那邊更難壹些,留在金陵料理這邊的生意,相對而言則簡便很多。
但寶釵既然這麽說了,心中應該是有壹些成算的。
而且寶釵最終還是要入宮的,她人在京城的話,無疑會方便壹些。
還有另外壹節,那便是寶釵人在京城,讓她負責給宮裏送銀子,讓她打理內廷的那些關系,她入宮以後,有這些關系打底,她在宮裏的日子也能好過不少。
薛弘祖問道:「妳準備何時動身?」
薛寶釵看了眼母親,道:「侄女想著明日隨了母親壹起走,壹路上也能就近照顧母親。」
薛弘祖問道:「此事能辦妥嗎?」
「今兒那位張公公,還算好說話,明日再塞些銀子,應該問題不大。」
薛弘祖點點頭,道:「那便好,這邊妳看著辦,我這就回去籌銀子,明日壹大早,帶了妳妹妹和銀票壹道過來。」
說罷,薛弘祖也不停留,便帶了兒子薛蝌,急匆匆的回去籌銀子不提。
房內,又剩下薛氏母子三人。
等叔父走後,薛蟠才紅著眼圈,說道:「妹妹,妳和媽媽都去了,這地方我也不想待了,我也要跟了妳們去。」
薛寶釵蛾眉微,本想拒絕,但她轉念壹想,她哥哥那性子,沒了母親和她的約束,壹個人留在金陵,只怕會越發的放縱自己。
要是那些狐朋狗友們再壹勾搭,變著法的教他學壞,今日會酒,明日觀花甚至是聚賭嫌,搶強民女什麽的,假以時日,天知道他會闖出什麽禍事來?
薛寶釵思慮再三,還是把哥哥帶在身邊好壹些。
再說了,她壹個女兒家,只能在幕後籌謀劃,有很多事情,還是得爺們出面才行。
只靠薛蝌壹個人,只怕他分身乏術。
任他哥哥再是皮賴,有她在壹旁盯著,讓他做壹些具體事情,想來還是可以的。
拿定主意之後,薛寶釵以叔父和母親的名義,讓薛家上上下下動了起來,準備盤纏行囊的準備盤纏行囊,往城內各處買賣抽銀子的抽銀子。
壹夜無話。
翌日,辰時。
宦官張詠再次登門,只見薛母,薛弘祖,薛蟠,薛蝌,薛寶釵,薛寶琴,還有壹眾丫鬟仆婦,上百名護衛,浩浩蕩蕩壹大堆人,數十輛車排成壹列,正在薛家正門口等著他。
張詠眉頭微皺,心有不悅。
心說好妳個薛寶釵,擺出這麽大的陣仗,妳想做什麽?
知道的說妳母親是罪人家屬,要被解送進京,沒入掖庭為奴。
不知道的,還以為妳們薛家要舉家搬遷呢!
再說了,壹個罪人家屬,要這麽多丫鬟仆婦,跟著去做什麽?
壹路伺候嗎,那成何體統?
薛寶釵輕移蓮步,來至張詠身前,盈盈下拜,道:「還請公公明鑒,只因我們家在內廷和戶部,有舊年要銷算的舊帳,然後再計新支,故而民女和兩個兄弟也要入京,這些丫鬟仆婦,護衛人等,不是伺候家母的,是伺候我們的。」
說至此處,薛寶釵給張詠手裏又塞了兩張銀票,道:「公公放心,民女不是那等不知分寸之人,我們遠遠綴著便可,不會讓公公難做的。」
張詠收了銀票,心下了然。
這位薛家女公子,帶人壹路隨行,方便照顧其母。
至於她帶了這麽多人進京,定然另有圖謀,但那是薛家之事,卻與他無關。
張詠點點頭,道:「壹路上讓他們離得遠壹些,別讓人誤會咱們是壹起的,
也別跟著我們住驛站,盡量顯得生分些,對大家都有好處,
停駐歇息之時,姑娘可以來看望服侍令堂,至於其他時候,切勿靠近,姑娘是個難得的聰明人,應該不會讓咱家難做吧?」
見張詠並不為難她,薛寶釵松了壹口氣,連忙點頭答應不叠。
而張詠則像昨日壹樣,又壹次上上下下,打量起了薛寶釵。
看得薛寶釵心慌意亂,心裏直發毛。
要不是知道張詠是個太監,薛寶釵肯定會以為他是什麽登徒子之流。
突然,張詠壓低聲音,笑道:「看姑娘這架勢,令堂進宮之後,姑娘人又在京城,少不了要上下打點壹番吧?」
見張詠主動提起這個,薛寶釵心中壹喜,連忙說道:「公公慧眼如炬,我們家在宮裏,早年間也有些老關系,只是前些年家父沒了,近些年又疏於走動,大家便都疏遠了,民女正要請教公公,還請公公多多指點才是。」
說著,薛寶釵又塞了壹張銀票過去。
張詠收起銀票,哈哈壹笑,道:「什麽指點不指點的,妳們薛家是內廷掛名的皇商,說到根子上,咱們都是為陛下辦事,都是自己人,往後姑娘可不敢再如此客氣了!」
薛寶釵笑道:「家母時常教導民女,要尊敬長輩,您是長輩,民女是晚輩,
這些只是晚輩的壹點孝敬罷了。
公公您要是不收,讓家母知道了,又該罵我們年紀小不經事,眼皮子太淺,
眼睛裏沒有長幼尊卑,不懂得孝敬長輩了。」
薛寶釵這番話,說的不卑不亢,有禮有節,張詠聽了也很是欣喜。
他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壹番薛寶釵,然後笑道。
「姑娘放心,令堂進宮之後,壹切包在咱家身上,不會讓令堂受苦的。」
薛寶釵聞言,喜不自勝,又是千恩方謝,又是塞了兩張銀票。
隨後,張詠帶人將薛母押上壹輛馬車,當前先行。
等張詠的隊伍走出壹裏路去,薛寶釵這才和叔父薛弘祖灑淚而別。
再然後,薛寶釵帶著大把的銀子,帶著他哥哥薛蟠,堂弟薛蝌,堂妹薛寶琴,以及丫鬟仆婦,護衛人等,浩浩蕩蕩上百人,遠遠綴在張詠的隊伍之後,逕往天子腳下而去。